巨石陡崖之上,郭裂迎风而立。他此时已经换上了一件虽然胸前染满血迹,却颇为完好的武院院服,而那件原本陈旧破损的衣衫已不知去向。
他的目光宁静幽远,一直远眺着陡崖外那条蜿蜒大江,手中则拿着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白色纸张,正随着山风哗哗作响。
大江名曰凌江,夹在郭裂脚下所在的狮子山脉与稠城外卫区之间。
汉唐帝国地域广袤,历经大劫后虽然依旧保持着国土的完整性,但自元气现世以来,急剧改变的地貌,那些平地拔起的雄伟山川,将帝国划割成了各大卫区,而稠城,就地处于西南卫区东北方向。
稠城拱卫着西南核心卫区,而北冲武院,又恰好成为了稠城面向西北方向的桥头堡,郭裂脚下的这片山脉边缘,那些隐藏与此的普通级怪物猛兽,就成为了武院学子们的试炼对象。
莽撞来此试炼的的那十人小队,在经过了郭裂的细心教导后,虽然心中惶惶,却最终还是接受了郭裂的那个小目标,并为此达成了一系列的合作协议,而那白纸黑字的协议,此时就正握在郭裂的手中。
郭裂抬手,将那白纸抖落开来,再一次浏览了一遍,目光的重点,却总是在那些签名上打着转。
含有莫名意味的目光转了好几遍之后,他才将这纸协议细细叠好,放入院服里衬的口袋中,最后轻拍了两下,脸上的表情颇为满意。
就在此时,一列人影出现在了江畔,正是分别之后往武院返程的那些少年们。
来到江边,尚有行动余力的几个少年放下行囊兵刃,合力将隐藏在此的一张竹筏拖到了水中,然后搀扶着同伴上去坐好后,就齐齐挥桨,荡起片片水花,顺着水流就向着对岸而去。
目击着少年们上筏挥桨,郭裂眼中有惆怅之色一闪而过,在那些少年们竹筏度过江心后,他举起右手,轻轻地挥了挥,然后自言自语道:
“兄弟们请等着.....爸爸,即日就来!”
此话一出,他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,接着又颇为正经地再次说道:
“其实我真的只当你们是兄弟,奈何你们却总是想认我做父亲,哎!我太难了!”
做完这一场自娱自乐后,他转身,隐入了陡崖之后,有舒心大笑传遍四周,人却已了无踪影。
......
竹筏之上,徐逸一直在晃动着身体,就如同有只跳蚤在他身让让他瘙痒难耐一样。他的这种不安举动就让本就不大的竹筏摇晃个不停,江水顺势就漫上了竹筏,浸湿了少年们的衣衫。
梳着中分油头的贾清海皱眉,举起手中的木浆戳了戳徐逸的肩膀压低了声调悄声说道:
“徐逸,别动!等下惹到江里的那些东西就晚了。”
徐逸闻言即刻停止了扭动,他僵硬着身体回答道:
“我也不想啊,我就是......你们不要看我的屁股好不好,我老觉得有人想戳我。”
“谁他妈叫你不喜欢穿内裤的!”
手中木浆正在某个位置来回虚戳着的贾清海立刻挤兑了回去。而徐逸则颇为委屈地说道:
“我也不想啊,说出来就出来,洗了七八条全都没干我有什么办法。哪里知道那家伙连衣服都抢啊!”
徐逸的怨气十足,竹筏上的少年们却就都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,直说“活该!叫你堆臭了才洗”,直到一旁的李林低声呵斥后他们方才停止。
原来郭裂不知从哪捡来的那件十分陈旧,背后还裂了个大口,已经包不住屁股的院服正穿在徐逸的身上,随着他的一举一动,那道口子就裂开合上,合上裂开,露出微黑的脊背和白净的屁股蛋 子,被他身后的少年们看了正着。
“我说徐逸,我觉得那位学长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啊,你想想你是不是在学院里得罪过他啊!”
李林收回没在水中的一只手掌,对着同伴们点都示意了什么后才说到。
面对他的询问,徐逸先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会,然后转头对着苏伟说道:“我一点印象都没有,伟子你见过这人么?”
苏伟摇头,颇为肯定地说道:“绝对没有,我怀疑他极有可能不是我们学院的,你们想想,六品呢!去年毕业的那群家伙才几品,最高的也才七品正吧。而那家伙可是留了两个级的关系户老油条了。”
少年们点头,对于苏伟的判断,他们还是认可的。郭裂出现的实在太过诡异,武道修为在他们看来,也的确高得有些过分,特别是郭裂口口声声还与他们同龄。十七岁的六品武道高手啊,怕直接保送中京内卫区武院的资格都有了吧。
在同伴们的纷纷议论中,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胥鹏宪忽然说道:
“好了,记住我们先前的承诺,绝对不能将今日的消息泄露出去,那位学长可说了过几日就会到院里来见我们的,别忘了还欠着他的高利贷呢!”
“哎!......”
高利贷三字一出,少年们马上就垂起了头,唉声叹气起来。
“两千块啊!我觉得我们是在饮鸩止渴啊!”
个子小小的杨宇坐在竹筏最前端,他回过头,十分担忧地对着身后的队友们说到。
“没事!”
场中却有一人对这种担忧表示了不虚,那是蒋佑。
他停下了手中的木浆说道:
“虽然我们是在拳头下签的协议,但我们却拿走了全部的元石,他没有要一颗,接下来我们只要保证每月付他两千块利息。我算了算,我们现在手上的元石价值在将近八万,嗯!我说的是黑市的价格!”
“我靠,蒋佑你疯了,虽然黑市收购要贵上一多倍,但学院是严厉禁止的,逮住了可不得了!”
李茂被蒋佑话中的意思吓了一跳,压不住调似地高声惊讶道。
李林被李茂这一声吓了一跳,他赶紧对着众少年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,然后一只手掌立刻没入到了水中。
随着他的紧张举动,少年们也停下了手中挥桨的动作,让竹筏就这样顺着水流飘了起来,江面即刻安静了下来。
过了好久,李林才脸有余悸的收回了手掌,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李茂,方才示意大家继续。
“呼!......”
少年们出了一口大气,也不知在这竹筏下,凌江中,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们如此紧张。
李茂举手,表示了歉意后又说道:
“我建议还是走学院的流程,虽然收入会减半,但还掉公账,修好兵刃后,我们其实还有很多的盈余,每月的利息大家都节约点还是可以应付很长时间的,你们说呢?
“然后呢?怎么来还这笔账,那位学长虽然只说了每月需付的利息,没有表明我们一共欠他多少钱,但我直觉他不可能会按照院里的价值来估算的,你们觉得他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么?必须走黑市,而且必须利用这笔钱来生蛋,翻不翻得了身就在这一次了。”
说道钱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蒋佑立马表示了相左的意见。
意见孑然相反的两人将选项抛了出来,而其余的少年们都陷入了沉思之中,每当这种时刻,人少服从人多就会成为最后的决定。
在小胖子宋强的背囊中,那些颜色各异,大小不一的元石们静静地躺着,不时闪出暗淡的光芒,那光芒,既是可以变强的灵药,也像是掉于入深渊的助力剂。